「极东/耀樱」牧之

[壹]


她喊他“先生”的时候,王耀正在庭院里呷一口茶,上好的龙井,江南炒好的第一批茶,快马加鞭运来京城的。男人眉眼只是抬起一会儿,自顾自地掀着青花瓷的杯盖,也不应答。

第二声喊的时候,本田樱大着胆子端详了堂子上的人。午后老屋的光线不够亮堂,透过镂空的木窗几束光线落到地板上,落到男人干净的黑布鞋上。再往上,是白色的马褂,却丝毫不显得老气,反而是仙风道骨的气派,可过分白皙,不辨年岁的面孔却给人温和又神秘的感觉。黑色的长发用簪子束起,不是那时候人常有的半个光头,或是新潮青年的短发。就像是一幅摆放许久的老画,落满尘埃但依旧美丽的,王耀不像活在这个年代的人儿。


“什么名字?”王耀说,茶水润喉,声音是低沉的,让人很舒服。

“本田樱。”那个穿着粉色和服的姑娘怯怯地说。

“抬起头来。”王耀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吩咐着。

“是的。”本田樱抬头,如同水一般浅淡温柔的脸,并不那么惊艳,就像是那种名为樱的花,白或粉,缀满枝头如雪乱。

“以后你就叫樱吧。”王耀走下来,不出一点声音来到了女孩的面前,“这几日,在京城过得还习惯吗?”

“还好,谢谢先生关心。”本田樱不曾想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含着千年古冰幽深的眸子,一时间竟忘记了收回视线。

“那就退下吧,休息几日就开始接客。”王耀也不恼,话里带了几分笑意,“你不愿意穿这儿姑娘的衣服也没事,这样子挺讨人喜的,就像是粉桃,喜庆可人。”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樱暗暗思忖着。被来大清国做生意却欠债的父亲卖到了风月场地,她也听闻了这老板喜怒无常的个性。她早就屈服了命运,从云端掉到泥沼,母亲自杀了,父亲生意失败后酗酒,自己也逃不回江户……罢了吧,至少还能活下去。

“那我就先退下了。”樱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她刚刚退了一步,却被叫住。

“就在帘后唱歌吧,别去台前陪客,前面有姐姐帮衬着。唱得好听点儿,可别砸了我的招牌。”王耀已经坐回了他的椅子,继续呷着茶,和本田樱进来的时候无异,都连低眉的姿态,也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先生亲自接客的话……本田樱赶紧甩了自己的念头,应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贰]


这几年岁月不太平,朝廷这儿改革,地方上那儿叛乱。严苛重税,洋人也来凑热闹,到处欺负着中国人。大家都说大清朝气数已尽,龙脉都破坏殆尽,原本只是私底下的话现在放在台面上也无人反驳。其实改朝换代对老百姓来说也无关痛痒,皇帝还是皇帝,官员还是官员。抽鸦片的照抽不误,赌坊依旧热火朝天,八大胡同也照样挤满了嫖客。

本田樱第一天接客,她听从王耀吩咐的,在珠帘后拨着三味线,清越的声音划破了混沌的空气,胭脂水粉还有汗水酒味,甚至还有里间鸦片燃烧的味道,奢靡的堕落的温柔乡,如同幻境让人沉迷。

只有他们是清醒的。

本田樱抬头就看到二楼的王耀抱着手臂,隔着层层叠叠的珠帘,右手还把玩着精致的烟斗。她知道王耀不嗜酒,更不嗜烟,比起酒,更爱茶,也必定是第一批茶叶,冬日的雪水,专用的瓷杯和紫砂壶。衣服永远都是柔软的丝绸,样式简单,他活得奢侈却不繁琐。

第一场总算结束了,本田樱从后门退下,上楼遇见了还在看着底下的王耀。她低身打了一个招呼,便匆匆退开了。这回又被叫住了。

“看过我们这边的书吗?”王耀问。

“家境尚可的时候专门请过私塾先生来教,也学了许多年。”本田樱如实回答。

“学过杜牧之的诗吗?”王耀倒没问私塾必读的那些,而是一般先生不会提及也不推荐提及的诗人。

“杜牧之吗?并没有。”樱细细回想了,“若是杜工部的诗,也读过一些,那什么‘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哦。”王耀点头,也不评价什么,他转身沿着回廊往后头走去,示意本田樱跟着。

很快王耀领着本田樱到自己的书房,全是书架和整整齐齐的书,满是书墨味。书桌上点着一盏油灯,镇纸下压着写了一半的字,还有底下似乎是一幅画。

“十年一觉扬州梦?”本田樱细细端详着那幅字,是行草,跃于纸上的黑字仿佛要舞动出来。原以为王耀那么端正的个性该是适合楷书的,一笔一划都于框中,却也超脱于框中。

“牧之的《遣怀》。”王耀呼唤那个人仿佛自己的情人,眸间都是温和带着情意。

“还有下一句吧。”本田樱试探着问道,她指着纸上的一个墨点问道,“怎么没写下去?”

“故事不一定要有结尾,空叹余音吊人胃口不也挺好?字也不一定要写完。”王耀说着,走过去抚摸着书架,“如果想要看书,尽管来这儿。”

“谢过先生。”本田樱也跟随着王耀走到高高的书架下。

“钥匙我让人给你配一串,阁楼上还有那些老学究的东西,不喜欢经义来看看左侧门那边的小说怪谈也是不错的。”王耀显然很随意,他随手拣出一本《义山集》就递给了在后面的女孩。

“我有偷偷看过他的诗,多是情诗,当年老先生一边教导我们远离这些,可他案底下也好好藏着这诗集。”本田樱小心翼翼翻开有些泛黄的书,端正的红字批注,蝇头小楷,是王耀的笔迹。

“哈,世人不都这样?明里的事都是不作数的,可偏偏有那么多人就明里恪守着那些东西,暗地下又去破坏那些。”王耀语气很淡然,“可没法子啊,谁都逃不出这怪圈。”

“就连十里扬州三世梦回的牧之,也逃不过。”王耀接着说,“要是有一日可以看看扬州的湖水,江南的杨柳堆烟多好。”明里是沉溺在青楼温柔乡,暗地里又思慕着京城的繁华。

“先生如果去的话,可以带上我吗?”本田樱说出口便感受到自己的无礼,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去也没事的,先生回来说给我听就好。”

“好,如果有朝一日我去的话,便带上樱。”王耀沉吟了一会儿,便爽快地答应,“至于说给你听的话,我的文采,不及这些古人的千分之一。”

本田樱听着露出了微笑,她伸手抽出头顶的书,“这本吗?牧之的书。”

王耀瞥了一眼,“是啊。”

王耀看着女孩,看的是她手里翻开的纸张。没做任何批注的原本,黑色的墨,有几处晕染开。


[叁]


在那次之后本田樱安分地在帘后弹琴唱歌,有许多个月未见到王耀了。慢慢的,也听说了他的事,父母双亡的商人之后,一脉单传。王耀曾经有过妻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一承下,成亲后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妻子因为难产去世,王耀也披麻三日。三日后依旧红衣待客,笑脸迎人。这让许多人在暗地里提起这个名字都是鄙视之意。王耀家族和朝廷大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这生意,都是父母留下来在他手里发扬壮大的。这儿的姑娘也和其他地方不同,如果不是姑娘自己愿意,客人是不能迫她的,至少在楼里,老板保证姑娘能够自由地凭着意愿做事。

“可是,最近,那个大官好像垮台了。”这两天,楼里的姐妹讨论着,“先生就是去处理这些事的,那天出门,带了两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银元和金条。”

“你怎么知道?”有人搭腔。

“我亲眼看见的,大箱子,说不定是翡翠玛瑙什么的。”又有人加入了讨论。

本田樱抱着三味线路过,断断续续听了些,走路的步子都乱了,心里莫名紧张得很。回房间却见到了门外守着的男人,火红的绸衣,簪子插歪了。说也奇怪,见到王耀人后本田樱一切的心思都平静下来了,她就站几尺之外定住,看着王耀。

“我是来验收功课的。”王耀指了指门,“你不在,我就在外面等了会。”

语气温柔,口气轻快,丝毫不见刚刚讨论中那样措手不及的慌乱。

“好的,先生,上回的诗集已经看完了。”本田樱推开门,收好乐器,匆匆泡了杯茶,送到王耀手中。

“没有其他姑娘房间里那么浓郁的香气,我配给你的胭脂水粉,你没用吗?”王耀喝了一口茶,问道。

“樱有自己家乡带来的那些,还有父亲早时候买给我的来自法兰西的香水。不过其实也没怎么用……樱只是在幕后唱歌而已。”本田樱站在王耀旁边,为他续杯。

“这样也好。”王耀抬眼,看着女孩的侧脸,发现之前如水浅淡的面容已经有了些许变化,比如,多了少女的娇艳。

“先生最喜欢杜先生的哪首诗?”本田樱问道。

“你猜?”王耀倒是俏皮了起来。

“我猜是寄给韩绰判官那首,‘二十四桥明月夜?’”本田樱也随口一说。

“不是。那樱又喜欢哪首?”王耀微笑着,他随手翻开桌案上的字帖,指着那临摹的词,“樱最喜欢《赠别》?”

“回想一些事有感罢了。”女孩说。

“我最爱的不过是那句薄情人被诟病的那句,‘十年一觉扬州梦。’”王耀推了推茶盏,清脆的撞击声。

“赢得青楼薄幸名。”樱接着,摇头不解,“‘觉’是觉察之意还是长夜梦醒之意?”

“自然是……”王耀停顿了思考一下,“梦醒之意。”

“我愿陪先生做十年的梦,不,一辈子我也愿意。”樱握着茶壶,她浅淡的眉眼更加温和了,几乎是梦呓一般的话,王耀听得一字不漏。

“可世人视我以什么样的面目,樱可知?”王耀将镇纸举到头顶,敲击着笔架。

“先生不是薄幸之人。”执拗的回答。

“我是。他们说的对……樱,你不要陷太深。”王耀起身,将镇纸放回桌案,不经意间看到底下露出的画纸。不等制止,王耀轻轻一抽。

红衣明眸,眉目如画,分明是王耀。

王耀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将画纸重新放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唯剩粉衣少女拿着银簪挑着红烛里的蜡油,透明的液体包裹着尖端,凝结成琥珀状的红色固体,被长长的指尖刮落。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本田樱还是哭了。


[肆]


好像是楼里的姑娘的话应验了,朝廷局势风起云涌,那个笼罩着王耀家族的大官终于垮台,再多的钱财也被退回来,一切没有回转的余地。以后楼里的生意不再那么好做了,胆小的姑娘都偷偷哭了。

“有我王耀一日,必会保得姑娘们平安。”王耀却保证道,他找上了地方上有名的地下帮派,朝廷的势力顾及不到的角落,市井滋生的帮派在足够的钱财孝敬下愿意保得这片地方的安全。这让姑娘们又松了一口气,对王耀感激涕零起来。

然后就变天了,皇帝倒台了,而且再也没有皇帝了。具体什么本田樱也不清楚,上街时听着说故事的人在茶馆里说着风起云涌的故事,台下人津津乐道,梨花木一拍,下回分解在无数的嘘声后落下尾音。人们开始散去。

她和王耀已经好几个月没说话了。冬天快到了,已经半年过去了。

这一夜下起了雪,朱门前积满了几尺深的雪。下了许久的雪,本田樱裹着厚厚的棉衣趴在窗台上,看着花园姑娘们在打雪仗,而王耀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喝茶。

“他可真爱吃茶。”本田樱想,她想着明年春天手脚暖和了,去跟楼里泡茶最厉害的姐姐学泡茶的技艺2,替王耀泡茶。

“樱不下来玩吗?”有姐妹招呼着,本田樱连忙摇头招手,自然也引来了不远处王耀的目光。

他似乎是微笑了,久远的微笑,融化了本田樱院子里的积雪,让她在初冬的时候感受到了春天的暖意。本田樱害羞地关上了窗户,躲到被子里,闷出了汗才掀开被子吐气。


她整个冬日在房间里看书,将阁楼上的那些感兴趣的都大致摸了个遍。在温暖的几乎要睡去的烛光里,她以为人生就这么平和地持续下去,不带苦痛。


[伍]


冬天过去了,初春的时候一场春寒料峭的雨雪,半个楼的姑娘都染上了风寒,其他人在苦涩的中药下也就一一好了,只剩下病得最重的本田樱,咳嗽起来都带了血。

老中医第三次在帘前为姑娘把了脉,开了药方,然后浑厚的声音对王耀和姐妹们说,他伸出枯皮般的两根手指,“两成的把握,老朽用上好的药材吊着命,看阎罗王能不能网开一面吧。”

姐妹们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心软的姑娘都啜泣了。王耀挥了挥手,都安静下来,被呵斥退下了。

“大夫尽管开药方,钱去账房领便是。”王耀说,“还救得活吗?”

“看心。”老中医收拾着药箱,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本田樱在睡梦中煎熬着,病痛让她的身体和信都垮了,她梦到幼时的酒窖和山岗,梦到童年的玩伴,梦到死去的外祖母,梦到上吊自杀的母亲回来看她……梦到樱花树下,王耀微笑着走向她,要拥抱自己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她醒来的时候王耀在她床头看书,微光下温柔的眉眼让她都恍惚了。

“醒了?”王耀轻声问。

“嗯,现在是什么时候?”本田樱的声音不再清越,而是带了苦痛的沙哑。

“打更的都打过了。还有段时辰天就亮了。”王耀回忆着,“樱快点好起来吧。”

“我好不起来了,先生很清楚的吧?”本田樱做起来,她安静无比地说,“我想要喝先生喝过的茶。”

“……”王耀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在初春的凉夜,他亲自去厨房烧了开水,为本田樱泡了一壶茶。

茶水倾落到茶杯里,王耀小心翼翼地递到女孩手里。

“好苦。”皱着眉头抱怨着。

“加点冰糖?”王耀建议道。

“那怎么喝?”本田樱笑了,吹了吹热水,温润的热气糊到了眼睛里,她一饮而尽。


那之后一盅又一盅的苦涩的中药后,王耀都会亲自为本田樱泡上一壶茶。


[陆]


一个月后,他们又谈起诗集的时候,本田樱已经坐不起来了,她只能眯着眼,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有那声音是熟悉的。她突然就想去梦中的扬州。

“先生有去过扬州吗?”于是她问。

“没有,我自小活在京城,年轻时候去过天津,再远的地带未去过了。”王耀在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账本。

“先生自认为是薄幸之人吗?”本田樱轻轻地翻了个身,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记得先生似乎回答过,先生的答案还一样吗?”

“你想听好听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王耀将账本合上,双眸紧闭。

“说完之后我毫无遗憾地逝去了,先生也不用负任何责任,真是两全其美啊。”本田樱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皮,自嘲着。

“……薄幸之过,都是世人强加的。”王耀说。

“先生是专情之人的意思吗?”本田樱笑着。

“不是。”王耀也笑了。

“那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吗?”本田樱将眼睛闭上,曾经如水浅淡的面孔,更是苍白如纸。

“我从未有情,又何来薄情。”王耀说,他的心却是紧紧疼着的。

“一个谎言都不愿意给吗?”本田樱道,语气已经听不出悲喜了。

“即已知是谎言,我还有说的必要吗?”王耀说,“你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樱。”

“十年一觉京城梦……”本田樱笑着,嘴角翘起,她没来得及说下面一句就被打断。

“樱,该睡下了。”王耀抚摸着她的脸,抚摸上她的唇,感受到她在颤抖。

王耀将锦被盖过樱的身子,初夏时节已经暖和了,可他还是把女孩裹得却严严实实,一丝风都不透。他看了下女孩棕色的眼瞳,静静地一眼,就别开了目光。脸颊过分瘦削下去,最好的药也只能医得了身体,而非心。王耀知道这方心药在哪儿,用什么药引,怎么配怎么熬,可他没办法将它拿出来。哪怕他真的喜欢极了这个女孩儿。

红色的烛泪落到烛台上,王耀手一挥,青烟就摇晃了方向,他凑过去吹气,烛火就灭了。了无痕迹的,夜色中还有蓝色的烟气。

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来,王耀出门时转过头去,他分明看到本田樱是微笑着目送他走的。可是他又觉得她是在哭泣。

樱是在三天后的一场大雨中逝去的,窗外没有芭蕉鼓,只有初生的梧桐和未红的枫叶落下,樱花也过了花期。王耀听说这个消息时,在吃茶,如初见时的那盏茶,茶水滚烫到冰凉,苦涩的,王耀啐出一片茶叶。那盏茶静静落灰了许多年。

他终是不喝茶了,改喝凉水。


[柒]


葬礼很简单,矮矮的坟冢和墓碑,前几年还有青楼的姐妹过来看她,到后来只有清明节和忌日,一个红衣男人会过来,不放花,也不烧纸钱,就安静地坐上一个下午。坟冢上的青草逐渐漫过了墓碑,连带那个名字也模糊了。

再后来的后来,战乱彻底席卷了这个国家,故事也没有了尾声。但似乎有路人听说,十多年后,尸骨被人挖出来烧成一捧灰,被南下避难的一个人带去了江南。

似乎是金陵?还是哪儿。好像又是淮扬,前朝哪代诗人杜牧的城。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十年一觉扬州梦?是觉察之意呢?还是长眠的梦醒?”长梦中,隐隐约约有人问道。

“是千年的梦,从牧之那儿就开始做的梦,无人醒来。”他似乎是这么回答的。

扬州城也下起了大雨,这回青苔白鸟,歌吹小楼,秋水未至的时节蝉声喧闹。


-牧之·终-


后记:

半夜的脑洞,也是很久之前素的一篇文,青楼女子鱼月和杜牧的故事,我还记得结局是牧之拱手说:“薄幸之过,牧之三生有幸。”鱼月最后投湖自尽。

这篇文里的王耀是超脱世俗却又深陷世俗,有爱却不敢爱的人,他专情又薄情。而樱则是被动者,之于时代还是其他。他们都被命运覆辙掌中,没有回转的余地。还有最爱这个结局。

——糊梳2013/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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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为我而歌,故人因我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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