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骑士/白魔

BG注意

骑士要死了，白魔徒劳无功地将治疗魔法施放在他支离破碎的伤口上，但又慢慢流溢而出。他只是一个破了洞的杯子，不能再承载什么，唯独回忆和感情，也只剩下这些了。

最后是转醒过来的骑士握住了白魔的手，让她不必再浪费魔力，他向来是现实的人，他接受即将而来的死亡。

灯下，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如蝴蝶的两翼。

“我想了很久，骑士，我忽然明白无能为力这个词的意思……我拥有最厉害的治疗术，也没办法医好你。”白魔轻声诉说这个最为常见的事实。

骑士摇了摇头：“还不如说，身为死人或者幽灵的我没办法拿起剑和盾，我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了。”

白魔勉为其难地露出苦笑：“……彼此彼此。”

骑士摸了摸她的头发：“所以你也不必内疚，要好好活下去才是。”

白魔低下了头，她没有说话。

“听话。”骑士尽量温柔地说，他眨着眼睛，托起了她的脸，“我可不想你把你一辈子的眼泪在这儿都流光。”

“我没有哭。”白魔再抬起脸时，泪水滴到了骑士的手背上。她是坚强得不曾为谁而哭的人，今天总算流了泪。

这是最后的时间了，他们都明白。

骑士轻轻地叹气，无奈温柔，他是最普通的人族男性，有浅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短发。白魔回以悲伤的一瞥，她也是最普通的人族女性，亚麻色的头发底下有一双绿色眼睛。他们是这个艾欧泽亚最为普通的一对恋人，面对这个世间最为常见的生死。

“唉。”骑士嘱咐他的后事，“……到时候就把我的骨灰带回到家乡，我怀念萨纳兰的尘风。”

“好的，”白魔点了点头，“我会亲自去做的。”

“抱一下我吧。”骑士又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非常主动地抱过我。”

一位出身良好又矜持得体的女性僵硬地伸出了手，拥抱住她的恋人。骑士顺势揽过她的肩膀，满足地叹了口气。

“人死了之后会怎么样？”白魔忽然问。

“变成以太，回归星海。”骑士说出这个最为正确的答案。

“那时候，你还认识我吗？”白魔仰起了头，她长长的发散在两个人的身上，她闻到自己泪水的味道，湿漉漉的，和他身上腐败的柑橘的味道。

她喜欢他以前的味道，有太阳的气息，温暖而干燥，现在变得湿润，像是她的家乡格里达尼亚夏季漫长的雨季。他的家乡就不经常下雨，她去过他的家乡，那儿的阳光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没有人可以真的知道死后的事情……人死后也许不一定回到星海，可能也变成徘徊不定的幽灵，”骑士说，他微笑着，“那我就做徘徊在你身边的幽灵吧。”

“那你还是回到星海吧。”白魔摇了摇头，“你不要再如幼时那般流浪了。”说着她靠在了他的怀里，紧紧握住他的手。没有她徒劳无功的魔法，他的脸色更差了，但他仍旧微笑着。

“在你身边就不算流浪啦，谢谢你。”骑士说。

“也谢谢你。”白魔如此回答。

他们日常的对话客气而矜持，简直不像是情侣之间会说的话。

深夜，只拥有一只眼睛的占星仰望星辰，诗人奏悲伤悠远的歌，龙骑士女精灵站在屋檐的边角，射落一只秃鹫，她听到长不高的少女在屋外啜泣。那是队伍里的黑魔法师，拥有极致的破坏之力，可她哭泣时又是如此小声，生怕扰到夜里的风。一身风尘的武士从遥远的故乡而来，他同穿着妖娆的召唤讨一口酒，他说酒能消愁，他有一双格外邪魅的眼睛，召唤不喜欢他，但是给了他酒。

还有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暗黑骑士，他是十多岁的男孩，遇见骑士时是两年前，比现在还要瘦小。他拿着一把巨大的剑，贵族男孩们用雪球扔他，嘻嘻哈哈的，又有谁拿着火枪追赶他，他一路逃，最后躲到了云雾街的垃圾堆里。白魔推开九霄云舍的窗，看到底下的他，骑士跳下楼，捡起他，像是捡了一只肮脏的流浪猫回家。他还没有真的长大，却又过早地长大，他度过了相当幸福的时光，而捡流浪猫的人却要死了，他在那条寒冷的街道奔跑，不知道为何命运总是如此残酷。

骑士和白魔却不知道门外的这些，只隐隐约约听到诗人的歌。骑士说，悲伤的歌催人泪下，不希望所有人为他太难过。白魔近乎无情地回答，这是你没办法改变的事，我也不能。骑士只能苦笑，他毫无办法。

骑士和白魔是那种标准模范的爱情，世人都称赞其完美，完美的相性，完美的配合，连身高和长相也是如此相配，骑士出生在萨纳兰的干季，白魔出生在格里达尼亚的雨季……但是世人暗地里又说他们之间寡淡无聊，比不上其他人缠绵悱恻纠缠不清的爱情。他们说骑士死后，白魔连泪都不会流。她的确没在他们面前流泪，她只将唯一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由他的手指拂去。

只有占星见过骑士吻过白魔的额头，那是在某个深夜，他出门观星，而隔壁窸窸窣窣的，一盏灯亮起，白魔迎接深夜归来的骑士。

占星还记得那时候的对话。

“……说了不用等我。”

“我也说了会等你。”

埋怨的，满足的，散漫的，坚定的。

温柔的，深情的。

不为人知的。

骑士和白魔的。

骑士的葬礼上，向来雪白的白魔穿了一身漆黑，黑色光明百合别在她的发上，凛然如不侵之风。

而葬礼之后，白魔拿着骑士的剑和盾，开着花的魔杖被她埋葬在了骑士的身边。

“这是你爱的世界，我现在要替你去守护了。”白魔，不，是如今的骑士这样许诺道，“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这是你爱的我，我要守护被你爱过的我，用你曾经的方式。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