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故事从标题出来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一年了，感谢vv帮我想的标题，一起聊脑洞！

Chapter 02 玻璃星球

“现在是2489年4月13日，格林尼治时间8点30整，气温为22℃，湿度为35%……特提斯海号一切运转正常，报告完毕。”

路德维希醒在清脆的电子提示音之中，他以为是在他在柏林的房间，可是没有看到熟悉的窗外的梧桐树叶，只看到寂寂星辰。他点开手边的电子屏幕，发出咔哒的声音，他一边洗漱，一边浏览着当日的时事报道。即便是在太空之中，也时刻关注家乡的消息。

房间里传来了门铃声，路德维希整理好衣装，开了门，是穿着白衬衫的费里西安诺，酒红色头发的青年神采奕奕，笑道：“路德维希先生，要一起来吃饭吗？”

“不了……”路德维希刚开口拒绝，就瞥见矮他许多的青年期待的眼神变得暗淡，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改了口，“那就一起吧。”

费里西安诺开心得连那缕不服帖的头发都翘了起来，他笑眯眯地对着身后的小女孩说：“我就是路德会答应的！”

爱丽丝的语气平静：“概率问题而已，据我计算，路德维希先生在这样的情境下会答应你的概率有16%……只要不是0的可能性，都是有可能的。”

费里西安诺摸了摸头发：“可能是我今天运气比较好吧。”

路德维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有些窘迫。但是热情的费里西安诺打消了他的尴尬，青年为他带路，他们一头走向舰桥那头的餐厅：“你今天想吃点什么呢，他们说——就是国际网里有人说你喜欢吃香肠和啤酒，这和大部分德国人的爱好都差不多……”

“国际网？”路德维希有点疑惑。

“就是……他们科学家的社交账号会说些有的没的，就提到了你，说你聚会时在边上喝酒也不会醉。”费里西安诺吐了吐舌头，他不好意思说昨天睡前查了一个晚上关于路德维希的资料。

“的确如此，哥哥说我是典型的德国人，”路德维希理了理被梳得整齐的背头，“那么你呢，费里西安诺，你是意大利人吗？”

“……应该是吧，我对过去的事情记不大清了，我只知道我有一个哥哥，”费里西安诺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我太早就脱离了地球的生活，尽管我日日夜夜看着那颗星球，掌控着星球上的风霜雨雪。”

“……有这么长的年限吗？”路德维希其实不大清楚费里西安诺的职位和职责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十五年前这位男孩就任职于特提斯海了，他看起来明明是那么年轻。

“特提斯海有时候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这个时候就要靠我去解决，比如太阳风来临时需要手动调整的方位，或者一些来不及报告的大问题，我要凭借自己的经验去判断，比如过去十几年里发生过的重大预警……”费里西安诺似乎明白路德维希疑惑些什么，“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无聊极了。”

“费里西安诺看了很多书，”爱丽丝忽然插嘴，“看了五个世纪以来的许多电影，甚至还写了粉丝向同人小说。”

“好吧，其实也没有很无聊，毕竟从十年前，我就能连接到地球上的国际网了……”费里西安诺小声地说。

路德维希觉得费里西安诺还挺有趣的：“我来特提斯海是为了对自动监测掌控气象的系统进行研究，我要为我进入气象研究领域的十年写一本书，这是最后的环节……嗯，最后一章。”谈起他的专业，路德维希也变得善谈了起来。

费里西安诺津津有味地听着：“有需要帮忙的，请尽管找我。”

他们来到了餐厅，说是餐厅，和会客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区别。主题是可以随时切换的，费里西安诺换了地中海风格的装修，窗外真的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海浪声都在耳边。

“其实房间也可以做这样的调整……虽然都是虚拟的，推开门是真空，不可能是真正的海，”费里西安诺托着腮，面前是自动机器人递过来的经典肉酱意大利面，他用叉子叉起几根面条，送到嘴里，“说起来，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海呢。”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到地球上？”路德维希要的香肠和三明治也送到了餐桌上，但是他没有立刻吃。

“我不知道……”费里西安诺露出有些迷茫的神色。

只有一旁坐着摇摆双腿的爱丽丝表情冷静：“费里西安诺要一直陪着我，要是费里西安诺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路德维希很是惊奇：“你也会孤单吗？”

爱丽丝露出奇怪的神色，好像这个问题不该问似的，似笑非笑的：“是呀，即便是人工智能也会觉得孤单啊！”

费里西安诺安慰着爱丽丝：“好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来吃意大利面吗？”

“我又不能吃！”爱丽丝好似赌气了，红色的小皮鞋甩得更厉害。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路德维希迟疑着向爱丽丝道歉，可爱丽丝已经不生气了，也许生气这一程序也是计算得出的与人类相似的反应。但不知为何，看到费里西安诺把爱丽丝当成真正的人类，路德维希也将内心的一点点疑思压了下去。

吃完饭后是例行的巡查时间，不论是近地轨道还是远地轨道，现在的飞船都能模拟地球时间下的情景，因此不论外边能否照射到日光，早晨九点钟的日光正照耀在船舱的地板上，费里西安诺带着路德维希走在明亮的舰桥里，但事实上外面仍处在黑暗当中。他们能在一天之中看无数次日升日落，但特提斯海可以给他们生活在地球上的错觉。

“对我来说，90分钟一天和24小时一天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特提斯海是为了人类服务的，上面的时间都是24小时制。”费里西安诺说。

路德维希望着在说话的青年的下巴，忽然在想如何是地球上长大的费里西安诺，会变成什么样呢？

“昨天没有带你看，这个才是特提斯海最大的地方，是模拟星球实验室，”费里西安诺走进一扇门，只见房间里一个巨大的地球在缓缓转动，云雾包裹着这颗玻璃星球，日光照耀着半边，另外的那侧浸入黑暗，“你可以在这里进行各种实验。”

路德维希在地球上也见过类似的实验室，但是没有特提斯海上的这个模拟地球来的真切，他站在赤道边上，感受到了太阳的热度。

 “你的家在哪儿？”费里西安诺静静看着面前转动的模拟地球，忽然问道。

路德维希迟疑地指向在转动的地球的一角，他准确地记得自己家的经纬度，手指上有湿湿的触感，怕是那边在下雨。

“意大利呢？”费里西安诺认真地看向路德维希所指的地方，那儿有山，但大多数地方是平原。

“这儿，”路德维希的手指偏移到了南方的半岛，又指向深色的山峦，“这是阿尔卑斯山……过去的三个世纪里冰雪重新凝固了，以前这里曾经淹没过这个国家的一座城市。”

“下了太多的雨？”费里西安诺点了点头，他觉得有些悲伤。

“是太暖和了，”路德维希摇了摇头，“后来城市再次露出后，就变成了一座无人居住的遗迹。”

“看起来是很美的地方。”费里西安诺的手指拂过那处山峦，又深入边上的海水，被太阳晒得很是温暖。

“的确如此，我去过一次。”路德维希望着费里西安诺的侧脸，觉得身旁青年的忧伤显现出一种奇妙的气质。

“希望有一天能够亲自去。”费里西安诺收回了手，对路德维希莞尔一笑。

路德维希有些愣住，接着他偏过头，咳了咳: “这个时节，雏菊花好像没有要开的迹象，一般开花都是在春天，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德国洋甘菊……”

“看起来有点像，都是雪白和嫩黄的花。”费里西安诺很快搜索出了两种花的样子。

“是不一样的……现在我家是在春天，哥哥说想要下一场雨，也许下了那场雨，故乡的山坡上就会开满洋甘菊。”路德维希描绘着记忆里故乡的景色。

“……春天？春天又是什么样的东西？我是说，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费里西安诺好像是发问，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是……”路德维希刚想叙述他对春日的感受，又改了口，“终有一日你会亲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