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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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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岛屿

烟云岛屿

 

『FF14/初代光』月亮的墓碑

初代/□□,初代/光 无差

灵魂没有性别,斜杠没有意义



01

爱梅特赛尔克并不喜欢抬头看月亮,哪怕艾里迪布斯和拉哈布雷亚总是拉着他上月亮商讨事情,哪怕他比这座行星的所有人都了解月亮,明白最高的月山在哪,最深的月海有多么狭长。

“真的很烦。”爱梅特赛尔克总这么说,“月亮上面惨白、荒芜,就像创造魔法课老师秃掉的脑袋一样。”

另外两位原初无影皱了皱眉头,他们也不想回忆起创造魔法课老师的秃头。但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这个笑话也显得让人怀念。那个走路颤巍巍的教过无数学生的也骂哭无数学生的老头是第一批为这个星球献祭的人,广场上所有人穆然而立,他站出来时,许多人都默默流泪。

“我建议去水晶塔最高处开会。”爱梅特赛尔克懒洋洋地说,“你们知道吗?那个亚拉戈帝国的皇帝想要永生,真是可笑。”

“爱梅特赛尔克似乎心情不好,我们继续谈我们的。”拉哈布雷亚说,“怎么我们新寻找到的同僚还没来?”

爱梅特赛尔克置若罔闻,他坐在洁白的月土上,托着腮看那个安静的正在转动的蓝色星球。


02

爱梅特赛尔克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敬业的。到各种各样的人的身体里,跑到各个世界捣乱,为的是世界统合,像是把已经剥开的橘子重新拼装成完整的一样。

有时候爱梅特赛尔克觉得自己是造物的神,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刽子手,经由他的计划,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他们的灵魂通过星海,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他们的灵魂变得完整。

他想起很多年前和好友一起蹲在雨前的泥坑边上观察蚂蚁,那时候他们很小,而且调皮,甚至顽劣,距离他们成年,还有一半的时光。看着成群结队的蚂蚁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细线奔走,他心念一动,手指间冒出了水柱,再轻轻一挥,水流将蚂蚁的巢穴冲垮淹没,无数蚂蚁被水冲了出来。幼小的哈迪斯天资卓越——那时候的他还没冠上爱梅特赛尔克这个盛名,普通的水魔法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好友皱皱眉说:“善良的人不愿意随便伤害其他生灵,天才的你更不应该拿它们取乐,我听说,偏激的天才比平庸的杀人犯可怕。”

于是爱梅特赛尔克招来了火想将水蒸干,结果更糟,空气中充满了烧焦的味道,他吐了吐舌头,小声说了声“抱歉”,心里头却不以为意。但怕好友不开心,爱梅特赛尔克再也不敢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


而几千年后,爱梅特赛尔克吃下一瓣橘子,将另外一瓣捏碎了,经络和果液都沾在手上,他觉得恶心。他站起身,趴在窗前,将剩下的橘子往天空扔去。夜空炸开的灿烂烟花,是他给这些不完整的人们的礼物。水与火交替而来,是他带来的天劫,又有无数的人将如蝼蚁一般死去。也许那位昔日的挚友看到会不开心,爱梅特赛尔克满不在乎地想着。

——反正那个人也看不到,再也看不到了。


03

事情的开始不是这样。

爱梅特赛尔克也有第一次杀人感到恶心干呕的时候,他是十四人议会里比较跳脱的那一位,自从凭着自己的实力坐上席位之后稍稍收敛了性格,做事情还是漫不经心懒散的样子,但认真起来依旧雷厉风行。过去了近千年,他不是那位用水火魔法伤害无辜生灵的孩子,他拥有纯粹的灵魂和极高的道德感,不怎么容易被伤害,同样也不愿意伤害别人。

古代人没有刑罚,有的只有训诫和监禁,他们不需要杀人,因此也没有掌握杀人的技巧。爱梅特赛尔克也只是在更加古老的传说里,或者是人们编写的野蛮时代的故事里,听说人们互相残杀的故事。比如最好的朋友因为王位厮杀,胜利的人坐在王座上挑起好友的头颅,霸占了好友的妻子和孩子的故事。

爱梅特赛尔克看完后觉得不可思议,他对身旁埋头看魔法书的好友,喃喃问道:“我们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好友露出惊诧的表情,说着:“怎么可能呢?我亲爱的哈迪斯,我绝对不会那么对你……除非你偷了我的作业上交害我被老师在图书馆维修半年的清扫魔偶。”

爱梅特赛尔克也点点头,他说:“我对君主独裁可没兴趣,我热爱自由、平等,那是理性与和平之光。”


那是他们的少年时代,走遍了整个星球最古老的博物馆,看了无数诗歌剧本所进行的一小段讨论。好友喜欢吟诵诗歌,爱梅特赛尔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架古老的竖琴,为好友伴奏,在一次对着酒馆的人们演出过后,好友靠着他睡着了,他也跟着睡着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爱梅特赛尔克觉得永生是美好的事,因为有数不尽的时间可以探索星球和星球之外未知的一切,和一个知晓自己心意的朋友一起,这让这场漫长的追寻之旅不会孤单。

他也就这个议题问过身边看着书的好友。好友理所当然地说:“真理是不可穷尽的,这让人绝望也让人充满希望,我们唯一拥有的最值得自豪的东西就是永恒的时间了。”他们那时候还以为时光真的会永恒,和他们所见的一千年才开一次的花一样永恒,和他们的亲友们如同孩童一般赤诚的心一样永恒,和亚马乌罗提一样永恒。


古代人直到逝去的那一刻依旧保持着这种永恒。

亚马乌罗提的生活秩序井然,古代的人们天真单纯,就连之后面对可怕的灾厄,这些善良的古代人也想着牺牲自己换来星球的新生和其他人的未来。爱梅特赛尔克亲眼望见他的亲人友人们走上广场,他们想要将他们的灵魂献祭给真神,很快佐迪亚克黑暗的火焰席卷了他们的身体。

而第十四人对面前的一幕感到愤怒,在议会上激烈地质问着议长拉哈布雷亚,说着:“未来不应当由我们人类创造吗?把诸多生命交由所谓的真神真的对吗?我们应当信仰自己,而非信仰虚无缥缈的神——它吸收了力量变为了实体,没有人能阻止它了!你们不去阻止它的话,那我去!”

没有人拦得住这位平日里温和的十四席,爱梅特赛尔克也无能为力,他颓丧着脸,又得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只能看着好友一步步地走出议会。

他至今为止仍在想,如果他跟着好友的步伐走出议事厅,也参与了好友惊天动地的谋划,那世界线又该如何变化?会变好还是会变坏呢?

这个如果是历史上不可具现的一幕。


04

这是一百年后的裁判所,亚马乌罗提本来没有裁判所,这在灾厄之后才新建的场所,用以惩罚那些反对议会决定,反抗真神佐迪亚克的人,人们在纪元的末尾,开始学会了自相残杀。

而这次的审判是划时代的,拉哈布雷亚议长下的决定,由爱梅特赛尔克负责审判昔日的十四席,其余十二人站在有缺口的圆形议会的周围,市民们也在更远的外环观看,所有人都盯着圆心中跪着的人,和面前审判的人。风吹起这些人的袍子,裁判所里,静谧而寒冷,如同一个永恒的冬天。

爱梅特赛尔克大声念着昔日好友的罪名,包括背叛人民罪,包括信仰异端罪,包括蔑视真神罪,与召唤伪神罪。爱梅特赛尔克的声音高昂,在裁判所里回荡,以掩饰他声音的震颤,他戴着深深的兜帽和严严实实的面具,以掩饰他眼中的热泪。

等待审判的十四席痛苦而愤怒的表情在看到来者时变成了静态,高高的穹顶洒下微光,照在十四席苍白而美丽的脸上。这位不信真神的人抬着头望着冬日明亮的天光,接着垂下了眼睛。

“你认罪吗?”爱梅特赛尔克轻声问道。

“我热爱人民,不信仰任何的神,我并不是异端。”十四席如此抗辩道。

“如果认罪的话,只会被关上一千年……我们都是永生之人,一千年眨眼就过去了。”爱梅特赛尔克望着好友撑在地面上的手,宽大的袍子垂坠在石砖上。

好友小声地叹了口气,声音掷地有声:“亲爱的哈迪斯……你知道我的,我信仰真理,我没办法说谎,我无法认罪。”

周遭一片哗然,嘲笑和讽刺的声音不绝于耳。爱梅特赛尔克别过了脸,隔着面具,他的眼泪几乎落下。

我高傲的好友啊,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动手吧,吾友。”

好友仰起头,对爱梅特赛尔克扬起浅浅的微笑,这是后者一万年都没办法忘记的微笑。

爱梅特赛尔克第一次杀的人,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毕生的挚爱。他没办法阻止面具底下的热泪,也没办法阻止自己念出在最深处的图书馆里记录的禁术,那足以杀人的咒语。


海德林和佐迪亚克的战争并非旷日持久,力量的角逐在某一刻就已决定。海德林将佐迪亚克打败了,又也许是挚友将自己完全献祭,海德林才得以将做迪亚克封印,总之亚马乌罗提坍塌,世界很快分崩离析,人们的灵魂转瞬间变成了十四片,包括面前的挚友。十四道辉光往爱梅特赛尔克不知道的地方飞去,他抓不住,千山万水,千年万年。

跨生越死,都抓不住……吾友,吾爱。



05

他们平常多讨讨论魔法和真理,但少数时候也讨论过爱情。

爱梅特赛尔克觉得那是无聊人的消遣,好友觉得那是千万分之一的幸运。

好友说:“爱情是唯一的,只是那一个人。”

爱梅特赛尔克挑眉,问:“那你怎么解释有的人爱上了两个人,或者有的人爱上了一个人又爱上了另一个人。”

爱梅特赛尔克年纪轻轻,他没有到一千岁,想要了解的世间之物太多,还没到和一个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他和许多年轻气盛的人一样觉得情话轻浮。

好友只是笑,树影照着对方美丽的微笑:“亲爱的哈迪斯,我有点想知道你陷入恋爱中的样子。”

爱梅特赛尔克嗤之以鼻,他坐在一棵据说长了几万年的树上,每年长出淡黄色的小花,香气扑鼻,他说:“一万年之后吧。”

古代人也有先知能够预言,爱梅特赛尔克有时候就想自己随口说的话,许多年后回想起来有一语成谶的意思。

他们不知道一万两千年后的人生,仍享受亚马乌罗提的日落。很快,星辰如织,那一夜是新月,天空没有月亮。

爱梅特赛尔克仰望星辰时顺便计算了星辰的轨道,民间的传说里象征着爱情之运的那颗星星光芒暗淡。他并不在意,他只是侧头一看,好友闭目养神,似乎要睡着了。


而忽然,好友的洁白手心里出现了一轮圆圆的雪白月亮,好友睁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他:“太暗了,我的真理天使,你拿去照亮人间吧。”

“这样的光芒只够照亮我。”爱梅特赛尔克深知他们并没有创造星辰之力,便故意说,“照不亮人间,你的创造魔法可得远啊!”

那轮月亮,在好友张开手心后便飞往天上去。

“那就够了。”好友又闭上了眼睛,爱梅特赛尔克将那轮月亮挂在树梢间,雪白的光芒照耀着他们。

“嗯。”爱梅特赛尔克难得的没有争辩,虽然创造不出真正的月亮,但终有一日也可以用传送魔法到月亮上去。

爱梅特赛尔克仰望着半空中的月亮,他不知道一万两千年后的海边一个魔法罐子,用特殊的物品交换就能获得一枚月亮,那是发条月亮,只要拧紧发条就能照亮一小片黑暗,可以照亮恋人夜间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好友轻声说:“爱情应当是天上的月亮落到水里。”

可是那不是碎了吗?爱梅特赛尔克心想,余光里望见一颗星星忽地闪了一下,噢,是那颗主宰爱情之运的星星。

爱梅特赛尔克伸出手,月亮被他在树梢上摘下,散发着清冷的辉光,那上面留有好友手心的温度。

明月高悬,俯瞰人间,月亮永远皎洁,只垂坠一次,那是好友眼里的白影子,是手心里的月亮。

谁说这不是水里的月亮呢?


爱情也是镜中花。

心头总是痒痒的,万全的社会,幸福的人世,通往真理的坦途,一帆风顺的未来,总觉得应该有其他的什么。爱梅特赛尔克时常想着,他望见好友拖曳着长长的袍子,长发如金羊毛一般丰盛,好友独自一人走过长廊,玫瑰花盛放,映照着浅粉的石砖。

他又望见好友在花墙下亲吻一位小小少女的眼睛,那一刻,他要记的公式一团乱,真理是什么,星辰之象意味着什么,天平两端该放几个砝码,为什么倾斜得像枝头垂坠的石榴似的呢?

好友说自己只是想亲吻一朵花罢了,少女的眼睛美丽得像花,亲吻她的眼睛就像亲吻一位哲学家的额头,那位哲学家的脑袋里装满知识,并在和好友探讨世界本源之外还对好友产生了倾慕之心,接着对好友展开猛烈的追求,但是好友婉拒了。

爱梅特赛尔克得知此事后,觉得自己吃了亚马乌罗提柠檬,话里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他对好友说:“你不是渴望爱情吗?”言下之意是不该拒绝那位哲学家。

好友笑着摇了摇头,说:“灵魂的吸引在第一刻就已定,我只爱哲学家的头脑,不爱他的面孔、身材和性格。”

爱梅特赛尔克稍稍舒服了些,他小声地嘟囔着:“那我呢?”

簌簌的风吹动枝头,发出哗哗的声响,它带来许多片金黄的落叶。亚马乌罗提要进入漫长的秋天了,好友接过其中的一片,歪着头一笑:“哈迪斯,你刚刚说什么?”

爱梅特赛尔克有点生气地大声说道:“我说,我才不想要爱情这样的东西呢。”

转身的那一刻,爱梅特赛尔克的余光里又瞧见那一夜忽然明亮的星辰。

传说中那上面有爱情之神的宫殿,那上面日日夜夜长着玫瑰,红艳如血,又说宫殿之下是一面圆镜,映照着人间,玫瑰花瓣落在谁的身上,谁就会拥有爱情。民间的人们总是对那颗星星祈祷,希望她指引自己寻觅到那千万分之一。

好友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只望见美丽的真理天使走过镜子般的长廊,踩碎了那些花瓣。


那一日的最后,是好友耸了耸肩,服了软,快步奔了过去,他将金黄的落叶塞到了爱梅特赛尔克的手心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不是说要一起建立我们上次在海里遇到过的海藻的模型吗?”

“那片海藻直立行走。”爱梅特赛尔克想起来了,“……简直不像是植物。”

“是吧。”好友挑眉一笑,“也许它是想上岸看看风景,说不定会遇到另一片心仪的海藻呢。”

“……植物也许也有求偶行为。”爱梅特赛尔克忘记了“爱情”这个词给他带来的不快,飞快地进入了学者的身份里了。


06

这样的事情总是数不胜数。有一日,好友对爱梅特赛尔克说:“我觉得死亡也能带来爱情,我观察了自然界殉情的行为方式……动物界有的那种,当然人类也有,传说里总是有这样的痴男怨女,要是我的话,我才不死呢,我得好好活下去,再怎么难过,总得活下去吧。”

“……如果足够强大就不会让恋人死掉了。”爱梅特赛尔克却说。

“但是,如果要死了,我希望是死在你的手里。”好友摸了摸下巴,“我要死了,就请你把我杀了。”

爱梅特赛尔克的心口猛然一跳,它欢欣雀跃地升腾了起来,又极速坠了下去。心还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它已经开始为爱这个词痉挛了,心还不知道伤痛是什么,但是它已经为离别预演一番了。


“我不喜欢预言这种东西,我也不会让其他人杀死你。”

“但是如果我真的要死呢?哈迪斯,人总是会死掉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把你杀掉,然后找个角落,月亮上就挺好,我会偷偷把你复活了。”

“……这个世界可没有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术,要么只有躯体如生,灵魂湮灭,要么灵魂进错了容器,要么只是生命延缓腐烂的时间,哪怕是最伟大的魔法师也没办法做到让人跨生越死。”

“我可以的,我是亚马乌罗提最优秀的魔法师,是古往今来最优秀的那位,大家都这么说。”

“如果我注定要死去呢?比如中了什么诅咒,在双星凌日时就会死去,还有吃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你也听说过无心之人心痛至死的寓言吧?”

“……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吧,我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真想体验看看。”

“嗳嗳,哈迪斯,友人之间可没有殉情的说法。”

“……别废话了,真的到那么一天,我会把你杀死,我不会让你有一丝丝的痛苦的。”


爱梅特赛尔克在心里点了点头,他很认真地说着,认真到好友的笑意越来越大,好友笑弯了腰,拍了拍爱梅特赛尔克的脸,这个世界也只有好友敢这么做,爱梅特赛尔克也不会生气,他早就习惯了。

好友抱怨爱梅特赛尔克有时候太认真了:“我亲爱的哈迪斯啊,明明最开始只是在讨论动物界殉情行为的……怎么就讨论到我的死亡和一场谋杀案了?嗯?”

“我没在开玩笑……”爱梅特赛尔克皱起眉头,他很认真,至少他觉得自己是认真的,他是一位遵守诺言的人。


07

爱梅特赛尔克念错了一个音节,那让人即死的残酷咒语。

事后他说是失误,但是还没成年的他就可以闭着眼念所谓的圆周长和直径相除的数字一百位不带错,没道理记不住那简单而致命的咒语。

但是十四席还是死了,用自己的生命召唤而来的海德林打败了佐迪亚克,然后力量耗尽,和无数普通的生命一样,进入十四个世界,开始一场一万年的流浪苦旅。

也许十四席也不想回到流放了自己的故乡,谁知道呢?


古代人的生命漫长,几乎可以说是永生,但有人放弃了永生,他们前往一棵树下,将自己葬下。

只要想,古代人就能永葆青春,拥有盛年的美丽姿容,但五百岁的和五千岁的多少有些区别。因此有的人还会兜售青春药水,据说一口一百年,十口一千年,好友经过时还买了一瓶,他只是想研究一下里面有些什么。爱梅特赛尔克抢了过去,一口喝下一瓶,结果变成了小孩的样子,好友蹲下身,抚摸爱梅特赛尔克漂亮的脸蛋和眼睛。

结果半个时辰后,爱梅特赛尔克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你好高啊,一分钟前,小小的爱梅特赛尔克仰着头。

如果你要重新变成小孩的话,那我就一个人不理你地长大啦。好友半是开玩笑地说。

有时候爱梅特赛尔克觉得好友过于狡猾,我乘着时光列车上走过了一万两千年,你有着年轻的灵魂,把我留在永远的未来和过去里——不完整的灵魂的寿命短暂,也没有连续的永恒的记忆。我已经是大人了,你还是个孩子,永远赤诚永远善良的孩子。


08

在统合世界的过程中,总有无聊的时候,爱梅特赛尔克就会做人类,不,不完整人类,废物观察。

和古代人差不多,人们对待死亡多种多样,有的人把死者暴露在天光之下,有的人把死者埋葬在泥土里,有的就让它顺海而流,有的让它燃烧成灰。有的亡者脑袋上立着墓碑,有的肋骨间长着花花草草。

爱梅特赛尔克有个秘密,这个秘密到他死了也未曾被透露半分。那是被流放一万年的时候,三位原初无影和几个转生无影在末日灾厄一万年后在月亮上开会。

爱梅特赛尔克在那一日之后将好友的墓碑建在最深的月海里,那里比月球表面还要冰冷荒芜,他就这样把自己埋在最寒冷的月土里,只是睡觉,睡了一会儿就慢吞吞地醒来。建了墓碑以后,开始是隔一天过来看,后来是隔一年,最后是一百年,两千年。

很久以后,爱梅特赛尔克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偶尔就会想起来,那上面有他好友的墓碑。

只是墓碑罢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有作废了的一座亚马乌罗提模型,底下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好友其实在墓碑之外流浪,和天上的月亮墓碑毫无关系,爱梅特赛尔克深知这一点。

日光下,人有影子,月光下也有,只是模糊些。很小的时候,爱梅特赛尔克偶尔会踩好友的影子,夕阳下最长,正午时只有那么一点,月光下,影子像委屈的幽灵。

而这个分裂的世界里,好友十四分之一的灵魂,在夜色中像是发着辉光的月亮,照亮了一片山林。爱梅特赛尔克坐在高高的树上,望着底下暗淡模糊的影子缓缓前进,他不觉得面前的是他的好友,只是一小片碎片而已。他想装什么吓吓那片碎片,比如鬼啊幽灵啊神啊逝去的人啊……可是他坐在树上看月亮,忍不住看到入了迷,转过头,那残缺的灵魂已经不见了,想必是连夜赶路,往另一座山岗去了。

好友怕是转世了无数次,爱梅特赛尔克才将那个世界纳入他已完成计划的一项。那个世界毁灭的那一天,他看到一片薄如蝉翼的灵魂和万千星光一起,往星海奔流而去。

无数次,无数次,好友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爱梅特赛尔克看着好友结婚拥有一位可爱的妻子,又或者是嫁给了平凡的人,又或者孤独闯荡。他总是在无聊的时候,在世界的高处望着好友一路前行,然后毫不留恋地毁灭——统合这个世界。

月亮冷冷注视一切,在最深的月海里,有一座墓碑注视这一切。


09

爱梅特赛尔克知道,因岁月漫长而轶失的魔法书里记载着一种传送魔法,和空间瞬移之术不同,和将灵魂融入地脉的也不同,那种传送魔法能够让人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将历史重演,当然分岔的路如枝头向两边伸展的叶,不再交叠。

有时候,爱梅特赛尔克也会想要回到某个时刻改变什么,但最后都放弃了,因为时空行径进的路线已定,它是线性的,永不回头,哪怕他走了岔路回了头,原来的时空还是如光一般一路往前,他还是拯救不了任何人。而且爱梅特赛尔克也与一万多年前在魔法学校上课时学习传送魔法时不同,他懂得了更多的知识,拥有了无上的力量,却也不敢再蔑视某些既定的法则了。


那是一万两千多年前,亚马乌罗提最优秀的魔法学院,最为天才也最为努力的一群年轻人围在一起,爱梅特赛尔克望着密密麻麻写满公式的黑板,懒洋洋举起了手,传送魔法课的老师对着他点了点头。

年轻的魔法师问:“运用传送魔法,一个人能否传送到过去或者未来?”

传送魔法课的老师转过了身,对这位旷世的天才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她隐隐约约觉察到了悲剧的可能性,但又摸不准,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她用最为严谨的口吻回复道:“穿越时间,回到过去,去往未来,都是代价巨大的极其危险的禁术,它所带来的后果也是不可估量的,具体的理论你们高年级会学到……万物守恒,你所能达到的一切都是用另外的什么来交换的,聪明的哈迪斯,你应该明白。”

“我说了是可以的吧?”爱梅特赛尔克懒得听老师说些什么了,他神采飞扬地转过身,对身边安静的人说道。年轻人就是这样,骄傲到忽略过去的经验,张狂得不可一世。然而这么骄傲的人眼里也有可以平等相处的人,喜爱的人,想要被对方喜爱的人。谁都知道,哈迪斯天生喜欢他的好友。

课还没上完,爱梅特赛尔克兴奋地戳了戳好友的手肘,压低了声音问,“你不好奇吗?去一万年前,或者一万年后看看……那时候的人们在做些什么?”

好友眨了眨像星星一样璀璨美丽的眼睛:“一万年听起来很长,但是,总会过去的……不要着急,我亲爱的哈迪斯。”


几个月后,爱梅特赛尔克在房间的空地上画魔法阵,他一边查询着古老的魔法书,一边站到了魔法阵的中央,下一秒,他穿梭去了不知道多少千米的地脉里。好友进来时只看到地面上躺着一本翻开的书,花了点时间才把他找出来的好友看到他脸红的样子要气笑了。爱梅特赛尔克活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害羞的情绪,这回几乎是立刻变出了袍子把赤裸的自己裹上。

“我从小到大都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啦!”好友揉揉眉毛,“……你最近的确好像变得比以前壮实了些,嘿嘿,长大了。”

爱梅特赛尔克不想说是自己的魔法出了失误,他明明是想直接穿梭到地底的一处温泉睡觉的——当然只在地理书上有记载的,常人并没有到达过的地方。

“我到了一处冰窖……星球的深处,然后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不见了,我哪里都找不到你,就是,我在梦里可以随便穿越时间,我前往一千年、三千年乃至一万年后的世界,也找不到你。”爱梅特赛尔克皱起眉头,他手掌放上心口。这真是糟糕的梦。

好友奇怪:“我死了吗?或者是沉睡了?消失了?”

爱梅特赛尔克想了想,他认真地说:“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我也会像你找我那样找回你的。”

好友愣住,接着才笑着说:“我觉得是你不见的可能性比较大吧,我才没有赤裸地从地脉里出来的癖好,我的天才魔法师大人。”


10

后来,好友陪着爱梅特赛尔克找遍星球的图书馆,也没找到那种穿越某个准确时空的魔法,倒是有去时空狭缝的方法,而且有记载的通通有去无回,爱梅特赛尔克心有戚戚然。好友附上他的耳朵,谈一个与之无关的八卦。

原来创造魔法课的秃头老师喜欢传送魔法课掉了牙的瘪嘴老师,他喜欢了她三千年,但是后者已经结婚并且在新婚后不久守了寡,她只将自己的激情奉献给亚马乌罗提的教育事业。

“真可惜。”好友摸了摸下巴,促狭地笑,“我觉得他们挺配的,你可别笑。”

爱梅特赛尔克瞥了好友一眼:“我以为你会说传送魔法课的老师是一位忠贞之人,那是从一而终的真正的爱情。”

“但是谁说人这一生只能爱一个人呢。”好友坐在梯子上,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爱人死了是悲伤的事情,但是因此失去了幸福的能力就更悲伤了。”

结果到后来的日子,他们毕业许多年,也听说了创造魔法课老师和传送魔法课老师沿着学校往海边的路上一起走着,所有他们的学生都在内心祝福他们。好友送了一日重回青春的药水,之前路上买的,爱梅特赛尔克送了一副假牙——事后听说假牙假发和药水装满了这两位深受爱戴的老师们的仓库,好友嘲笑爱梅特赛尔克送礼物没有新意,后者当然反唇相讥,总之是“臭味相投”的好友,两个人品味也没差。

等到灾厄来临,创造魔法课老师第一个上去献祭的时候,好友眼睛通红,拉着爱梅特赛尔克的袖子说“这太过分了”,等传送魔法课的老师也加入献祭,她说她是为了去见爱人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真神时,好友已经不在了,他离开了十四人议会,只剩下爱梅特赛尔克望着昔日爱戴的老师颤巍巍地走向祭台。

“哈迪斯。”传送魔法课的老师还是叫他真正的名字,而非尊贵的席位名字,她笑着说,“你可不要做傻事,昨日种种已死,我已经活得够久了,你应该和那个孩子好好活下去,你们应该互相原谅。”爱梅特赛尔克是伟大的真理天使,而哈迪斯还是个孩子。


11

后来……沧海桑田,连亚马乌罗提都不见了。

有一日,爱梅特赛尔克在昏昏沉沉地睡着时,不小心去往了某个意识的深处,雪白的发光门后面是巍峨壮丽的亚马乌罗提,天空如蓝色水晶,石板路上有深绿色的苔藓,浅紫色的乔木正在开花。一路上,好友与他说话,路的尽头,好友又言笑晏晏,问他之后要去哪儿。

爱梅特赛尔克愣了愣,他垂下眼睛笑。

去没有你的地方。 


12

哈迪斯记得他的好友在他三百岁命名日那年送给他的礼物,一比一万等比例缩小的亚马乌罗提,于暗夜中发出微光。好友将它放在一小片深蓝色的称之为海的水洼上,底部刻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亚马乌罗提实在太过巨大,细节又太丰富,即便是创造魔法精修的好友也做得够呛。

哈迪斯回想起这些年来,某人在某些神秘失踪的时间里,想必是拖着长长的袍子,走在这座城池里仔细观察,又偷偷请教创造魔法课的秃头老师,练习了许久关乎魔法的知识,最终创造出这样的幻影之城。

“部件可以拆卸,比如这个以太水晶……你就当模型玩。”好友笑意吟吟地说,完全不提在这之前的事,好像闭着眼睛就能做出这座城市。

后来的哈迪斯偷偷看过好友的仓库,他们的秘密基地,里面都是报废的亚马乌罗提,一切都随着时间的缝隙灰飞烟灭,但是他记得大水晶歪歪扭扭的亚马乌罗提——做废的模型之一,那时候的他本来应该大笑特笑,可是他感动地拉着好友的手,眼泪汪汪的。搞得好友浑身不自在,伸出手顺手在缩小版城市里捏了两个小人。

“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才不要,你把我捏的很丑!”

“真的很丑吗?哈迪斯!”

“嗯,有点儿。”

两个人追打着笑成一团,不小心就变成了魔法大赛,周围的花草树木在两个天才魔法师下的捣乱下遭了殃。

“命名日快乐,亲爱的哈迪斯。我将我最爱的城市送给你。”


其实事情还有一个前序,是书的扉页,故事的楔子。

是哈迪斯先送的礼物,一座用大理石做成的城堡……模型。这是哈迪斯第一次送给别人东西,送给他喜欢的好朋友。

“现在还是模型,但是等我再长大一些,你就可以住在我亲手设计的城堡里啦!”哈迪斯有些不好意思,“……我的魔力有点不够。”

“已经很厉害了!可是啊,我以后要做行星的探险家,还要去月亮和星星上面。”好友望着天空,“不如我们一起去探险吧。”

“……不要就算了。”哈迪斯一瞬间很生气,脸垮了下来。他原本用沙托起城堡,底下的沙子因为他忽然低落的情绪坍塌,城堡也变得歪歪扭扭的。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友连忙道歉,挠了挠脑袋,笑容浮现在脸颊,眼睛里也漾着光芒,“我只是在想在月亮上能看到亚马乌罗提,能看到哈迪斯吗?不然……你就建世界上最高的塔,我到哪里探险都能看得到,在地平线的尽头,我一定和所有吟游诗人炫耀,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名为哈迪斯的天才亲手建的塔。”

“通天塔吗?”哈迪斯的沙子变成了塔的形状,他的情绪稍微好些了,甚至也有些要笑的样子。

好友松了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搭建去往月球的道路也行。”


结果还是建了一座通天塔,当然没能真的通天,是比城堡高上许多的模型,底座用的青金石。传说中有人想建通天塔,他们原本众志成城,齐聚一心,结果有一日,厄运降临,他们醒来,互相不能理解对方的语言,通天塔便再也建不下去了。

但哈迪斯却说:“不会的,我和你的通天塔,总能到天上去。”

好友兴致更高了:“搭到月亮上!”


总归是儿童时的戏语,也被那时候的他们放在心上。后来,一万两千年间,哈迪斯不常做梦,一做梦,大多数时候梦见亚马乌罗提,只有很少的时候,会梦见一座坍塌的高塔,和一仓库的,翠蓝色的断壁残垣。


13

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好友在树下捣鼓着雪白发光的球体,那时是傍晚,市政部门的秋季照明计划里,还没来得及给亚马乌罗提的街道点上灯,是民用暮光照耀着散发白日余温的城市。

是月亮模型,亚马乌罗提的孩子们,从小就会做月亮模型。但哈迪斯做得尤其好,半面的月亮皎洁而孤寒,半面的月亮黯淡而温柔,他能做得一分不差,不像有的孩子,做得格外坑坑洼洼,明明的月海的地方,鼓起了高高的月山。

好友做的比那些孩子好些,但总归不算太好,和哈迪斯比起来是这样的。哈迪斯盯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

“笨蛋,月亮背面的月壳比正面要厚,”哈迪斯有点肉肉的手指指着半个球体,“这边,应该再稍微深一些……啊、不是,说了是深一些,这样也太深了,你想凭空创造出最深的月海吗?真是笨蛋,如果我是月亮我就要哭了!”

“……是那位天才的哈迪斯吗?你为什么知道月亮背面比较厚呢?”小小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指责没有生气,望向他,笑容比日光还要灿烂。

“我——我当然知道。”哈迪斯愣了愣,最后点了点头,是回答前面那一句话的。

面前的孩子眼神认真而温柔,语气也是格外平静的,没有半点羡慕和嫉妒的意思,更没有哈迪斯常见的自以为是的劝解——作为天才应该低调一点才能惹人爱哦、如果哈迪斯能够不再那么骄傲就好了、就这样摆着脸会没有女孩子喜欢啦等等等等,通通不是。哈迪斯喜欢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他第一次觉得,他有了不那么讨厌的人。是喜欢的人。


这都可以算是“史前”的事情了,哪怕一万两千年前他们分道扬镳,爱梅特赛尔克——昔日叫做哈迪斯的孩子还是记得这些事。


14

他们年少时曾背诵那些辉煌的史诗,哈迪斯过目不忘,好友喜欢吟诵诗歌,所以一般都是好友念,哈迪斯闭着眼睛听。

那些史诗里,一千人参加庆典,命颂欢歌,一个人在寒夜死亡,乌鸦尖叫,为悲剧注脚。

他们读到英雄的章节。这位英雄死于壮年,他死于一场阴谋,他的身体陷入泥沼,随后万箭穿心。英雄没有死在战场上,也没有死在温柔乡里,他死在最普通的异乡,亲朋与挚爱都远在天边。敌人用剑矛挑起他的头,戳瞎他的眼睛,割去他的舌头,扔到冬日会结冰的湖水里,细小的白鱼啃食他的骨肉,他的头发变作直立行走的海藻,船只从他发上游过。


“哈迪斯,你知道吗?英雄不能永生。”

“哈?”

“英雄如果永生,那他就不是英雄了,所以他只能死掉。”

“……我们也是,我们最终也会死的。”

“但是英雄的生命短暂——可以说,英雄只在两个时候变成英雄,成为英雄造就伟业的时候,和他死亡的那一刻。”

“如同星辰终会暗淡。”

“如同历史终将湮灭。”

“……他们的名字应该留在历史里。”

“但英雄会被污蔑。”

“不会的,我会力争你的清白,亲自编写并将史诗传唱。”

“……啊?比起我,哈迪斯更像是英雄啊……《哈迪斯纪》怎么样?或者你会有更尊贵的席位,十四人议会里没有你的名字是我们亚马乌罗提的损失。”

“……你想去吗?”

“……我也不明白,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报名参加选拔,你觉得怎么样?我们偶尔也得相信命运。”

“嗯。”


0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日后会站在这个星球顶端的两个孩子爬上了亚马乌罗提最接近月亮的高塔。

两个孩子并排坐着。小小的哈迪斯似乎很开心,他的双腿摆啊摆的,在夜空中摆出完美的弧形。他侧过头,弯起眼睛望着另一个孩子笑,比月亮都好看。哈迪斯平日里不怎么笑,只在那个孩子面前坦露自己的心迹。他们相识不久,却倾盖如故。

比如此刻。

“我真喜欢月亮,如果有一天死了,我就死在月亮上。你呢?”小小的哈迪斯稚嫩的脸蛋佯装着成熟。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醉心于思考一些古老的命题,不愧于天才之名。

“——那我就,把我的墓碑建在你的身边?怎么样?”好友望着哈迪斯时笑眼也弯弯,扬起的手臂像是拥抱的样子,“说不定第二块半价呢!”


——这样,哪怕生前与死后的时光再漫长,我们都不会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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